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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第五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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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第五十九章

陳硯心給女兒起名為陳今頤, 小名是Olivia起的,叫做Sofia(索菲婭)。

這是漫長的一夜,陳硯心甚至有些記不清生產的細節, 等她精力稍稍恢覆過來,Sofia已經躺在她身旁的嬰兒床上, 睡得酣甜。

Sofia很乖巧,慕初妍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她。

窗外綠樹成蔭,陽光明媚, 已是晌午。

陳硯心望著她的母親和女兒,那一畫面美好且恬靜。有那麽一瞬間,她拋棄了曾經二十幾年所有的不愉快, 人生是要向前看的,所以她不記恨慕初妍。

那些曾經渴望母親關愛的時刻, 化作她對女兒的寵愛,細細流淌在她的血液裏。她變得溫和, 或許是受激素影響, 她總是笑著。

鐘錦心還在懼怕她會有產後抑郁的癥狀, 卻意外發現她如今幸福到越來越滿足。

鐘錦心沒有詢問,她心思向來敏銳, 知曉陳硯心此刻美滿,她就放心了。

三個外甥幾天後來到她身邊, 圍著Sofia,幾乎屏著息看。

因為只要他們伸出手去, 鐘錦心總會嚴厲喝止:“不許——碰妹妹!”

等到鐘錦心出去, 明嘉瀚悄悄地問道:“小姨媽, 妹妹的爸爸是doctor Lee嗎?”

陳硯心驀地一楞。

Olivia立馬糾正道:“不是的弟弟,doctor Lee只是小姨媽的接生醫生, 妹妹的爸爸在京市。”

陳硯心問:“……你怎麽知道的?”

“不是嗎?”Olivia特別聰明,“我猜的。”

“是。”陳硯心說,“你猜的太準了。”

“因為小姨媽也是京市人啊。”Olivia說,“我一猜就猜到了。”

陳硯心望著Sofia的臉,幾乎不用做親子鑒定,就能斷定她是李翊賢的孩子。

陳硯心擁有明顯的雙眼皮,眼睛又大又圓,陳今頤的眼睛卻很狹長,困頓時偶爾會出現雙眼皮褶皺,和李翊賢一模一樣。

鐘錦心安慰她,陳今頤的下巴和嘴巴是很像她的。

陳硯心看了又看,說:“是嗎?”

她為什麽覺得,陳今頤的五官,無論是哪裏,都像極了李翊賢。

陳今頤三個月的時候,陳硯心研究生開學了。

陳硯心堅持母乳餵養,這讓她十分耗費精力。

鐘錦心為她找了兩位菲傭照顧陳今頤,還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。陳硯心白天上課,帶著冰袋和吸奶器,下午開車將口糧送回家。

連續三個月,Sofia自然離乳,陳硯心感覺身體恢覆得差不多,大概是過於折騰,她的體重比之前還要輕了些,只是身材卻更加豐滿。

陳今頤出生於春夏,聖誕節時,她剛好半歲。

兩位菲傭一邊帶著她,一邊裝扮家裏。陳硯心回到家的時候,小家夥正躺在嬰兒床上睡覺,廚房裏傳來烤火雞的香味。

陳硯心給陳橋望發出視頻電話,祝賀他聖誕快樂。

陳橋望直接回道:“中國人不過洋節。”又問,“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?”

陳硯心說:“挺好的。”

“我孫女呢。”

“睡了。”

“給我拍點視頻。”陳橋望要求道。

陳橋望還是和以前一樣懶散,或許和以前不一樣了,現在的他生活更為滋潤,他對於陳硯心和慕初妍相認一事非常滿意,時不時托她問一下慕初妍是否對他還有留戀。

陳硯心一次也沒問過,她覺得有點兒丟人。

其餘時候,他總在誇讚陳今頤乖巧懂事、聰明伶俐,好似隔著千萬裏,也依然愛不夠。

學業閑暇之時,陳硯心和李亦戎一起約了一次會。

李亦戎喜好攀巖,陳硯心跟著他去過一次室內。

李亦戎說他喜歡室外活動,但怕她不能接受,所以在室內過渡一下。

陳硯心第一輪都沒爬完,吊著繩子從空中落地時,感謝他所做出的決定。

“我真的不太行。”陳硯心打心底放棄了這項運動。

“多來幾次就好了。”李亦戎看著她,笑著說,“下次想來,隨時call me。”

“你不忙嗎?”

“也許沒那麽忙。”

“我很忙的。”陳硯心攻讀的仍是新聞專業,無論是小組作業還是課題準備,她都忙得不可開交,閑暇時間全部留給陳今頤,這次和李亦戎出來攀巖,簡直是罕見。

他們兩個人有個共同點,就是都有一個孩子。

陳硯心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愛好,具體情況是李亦戎主動說明的。

他在很年輕的時候有了一個兒子,兒子跟隨白人母親生活,只在假期才會和他見面。

“有多年輕?”她開玩笑似的說,“十八歲?二十歲?”

李亦戎笑著看向她,好像有些不可思議,但他沒有繼續說。而陳硯心敏銳地從他的眼神裏品味出一絲別樣的情感,好像她從李翊賢的眼睛裏看到過。

陳硯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。

“你還會回中國嗎?”

“當然。”陳硯心說,“會的。”

“帶Sofia見她的父親?”м

陳硯心笑了笑:“沒有想過這個。”

李亦戎詫異地看向她。

陳硯心說:“學習生活好忙啊。”她敷衍了這個問題。

李亦戎則說:“其實我也想回去看一看。”

陳硯心沒想到他會用“回去”這個詞語,畢竟他從小就在腳下這片土地長大,雖然中文說得極好,但無論氣質還是心態,都和她大不相同。

“你想和我一起?”陳硯心問他。

“可以嗎?”

“有機會當然可以。”她說。

陳硯心出國三年後才回國,那時候她已經順利畢業。

陳橋望打電話給她,說自己近來總是胃痛,於是去醫院檢查。

陳硯心問道:“醫生怎麽說?”

“醫生說是癌,要我住院!”陳橋望難以置信,“他不會是騙我的吧,我怎麽會的癌癥呢,癌癥是要死人的啊。”

陳硯心也呆滯了。

不過寥寥幾年,她驚覺陳橋望今年已經六十幾歲,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年人。她安撫了他的情緒,說自己會盡快回國。

---

首都國際機場,大型客機一輛接著一輛。

窗外下了點小雨,天氣陰陰灰沈。

陳硯心將沈睡的陳今頤抱在懷裏,安安靜靜等待飛機停靠。

她的跟隨菲傭,已經開始整理著裝,準備出艙。

陳硯心給鐘錦心撥去電話。

“到了?”鐘錦心說,“先回家安頓好Sofia,再去醫院,我昨天才回港市,他現在在醫院裏,醫生說他定期化療,但畢竟是胃癌,不可小視。”

鐘錦心永遠面面俱到,只要有她的安撫,陳硯心總能輕易平覆心情。

或許這就是血脈相連的作用。

鐘錦心是個很好的姐姐。

陳硯心說道:“我知道,我盡量不讓他情緒波動太大。”

“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好。”

已是下午時分,天色更加昏暗,航站樓裏燈光璀璨。陳硯心將陳今頤護在懷中,兒童背帶綁在腰間。

秋日的風夾雜著細雨一同吹過來,將她頭發吹亂,她頓時感到一陣涼意,不由得瑟縮了一下。

菲傭跟在身後拉著小型行李箱,他們需要先去到行李拖運的地方取行李。

陳硯心懷抱著陳今頤,安安靜靜地等待,直到小家夥睡醒,望著她,懵懵懂懂地說了句:“媽媽,我要下去。”

小家夥對陳橋望沒什麽印象,初上飛機時還很興奮,不久後便睡著了,一路上醒了兩次。

機場裏格外活潑。

……

醫院裏燈光如晝。

陳硯心去找了陳橋望的主治醫生,醫生坐在辦公室裏,開口道:“現在的情況就是先化療,之後看情況,他的病情發現不算晚。”

陳硯心了解情況後,才去病房尋找陳橋望。

陳橋望住在公立醫院,人特別多,同病房裏有做胃息肉手術的,還有一位是吃錯了東西中毒,相比較之下,他的病情比較嚴重。

陳硯心遠遠瞧見陳橋望躺在床上,臉色蠟黃,瘦了許多。料想到他這段時間一定受了許多罪,加之兩年多未見,一時之間心情酸澀。

直到靠近,陳硯心才叫了他一聲:“爸爸。”

陳橋望緩慢地轉過頭,很快就濕了眼眶,念叨著:“你回來怎麽也不註意點,這麽快就被人拍到了!”

陳硯心眸色微閃,卻忽然楞了一下。

陳橋望說:“你看看網上,我孫女的臉都被人拍到了!”

……

陳硯心出來病房,才拿出包裏的手機,才解鎖屏幕,消息推送已經將熱搜呈現在她的眼前。

標題很是醒目。

#李翊賢疑似未婚生女#

#李翊賢前女友帶孩子回國#

“北京時間九月二十一日,李翊賢前女友、記者陳硯心疑似出現在首都國際機場,身旁跟有一年幼女孩。據悉,李翊賢與陳硯心於三年前分手,分手時陳硯心卷入英信集團林英桃色緋聞中,兩年來,李翊賢頻繁出現在各大媒體網站,可謂紅極一時。”

“據目擊記者報道:根本不用做親子鑒定!孩子與李翊賢長相一模一樣!”

——big spy電臺報道

盯著手機屏幕,看著滿屏字體,陳硯心深深嘆了一口氣。新聞圖裏有她牽著陳今頤在機場等待的畫面,陳今頤的小小臉蛋被打了碼,雖然她也戴了口罩,但只要是熟知她的人,或者在幾年前八卦過她和李翊賢、林英遲涔的群眾,都能一眼認出她的身份。

曾經,她是拍攝以及攥寫新聞稿的陳記者。

如今,她是新聞熱搜裏討論度極高的李翊賢前女友。

從報道之人變為報道中人,陳硯心從心裏感到一陣無奈。她一言不發地收起手機,走回了病房裏。

輕輕將門帶上。

陪護買完飯回來了,陳橋望交代她早點兒回去。她站在窗前,看著陳橋望的臉,想再多待一會兒。

陳橋望說:“孫女剛回國不適應,你回去陪她,這段時間你先別讓她出門,那些記者蹲點兒拍照,太可惡了!”

因為害怕陳橋望的病情加重,陳硯心不得不一切聽從他的安排。

好在陳今頤非常乖巧,即使住在陳橋望六十平的小房子裏,也不會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。

第二天下午,她照常去醫院看望陳橋望。臨出門前,她交代菲傭看好Sofia.

等到她回家的時候,卻發現門沒有鎖。

空氣格外安靜,陳硯心站在門外,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同時,她聽到一陣很輕的嚅泣,像是菲傭的聲音。

她輕輕推開那扇門。

順著望過去。

昏暗的房間裏,赫然站著幾位西裝革履的男士,這種氣氛非常熟悉,因為曾經陳硯心也被他們這樣簇擁保護著。

然而今非昔比,此刻,他們顯然與她呈現對立狀態。

在層層人影中,男人半倚沙發,整個人背對著她,手臂微彎,手指抵住額角。即使是坐著,也能看到他寬闊挺直的背部。

空氣裏飄浮著的,是令陳硯心感到熟悉的氣味。

陳硯心緩緩走進房間,一瞬間裏除他之外,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。

坐在角落裏的菲傭霎時起身撲向她,哭著說,當自己在家中照顧Sofia時,忽然有人沖進來從她懷裏奪走了Sofia,並且沒收了她的手機,不讓她報警,她害怕極了。

陳硯心安慰她:“別害怕,他是Sofia的爸爸。”

“太糟糕了。”菲傭哭著說,“這一切真的太糟糕了。”

可能是沒有預料,她會如此輕易承認他和小家夥的關系,霎時間疑慮煙消雲散。李翊賢手指微微動了動,神色冷冽。

他緩緩起身,轉過來。

對上陳硯心防備且充滿敵意的目光。

四位保鏢心領神會,迅速出門,並將菲傭一起帶了出去。

陳硯心聽見菲傭害怕的聲音,只能焦急安撫:“別害怕,他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!”

“李翊賢!”她轉過臉,憤怒地喊出他的名字。

毫無預料的,下一秒,他回敬給她——

“陳硯心!”

與她一樣的憤怒。

他的聲音宛如夾雜著冬風的冰雪,堅硬幹脆地鑿在她的耳膜上。

陳硯心當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是欠他的,而且當下,她最在乎的是女兒的下落。她不知道李翊賢將陳今頤帶到了哪裏,意圖為何,她不確定分開三年後他改變多少。

但默契的是,他們無法因為彼此的存在保持淡定姿態。

只要四目相對,便註定會失態。

距離上一次失態,已經過去了三年。

三年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。

足以讓一顆種子發芽,破土而出,然後健康長大。

她直直站在哪裏,膚色似月光似白雪,看起來比之前更瘦了些,眼神卻更堅定。

李翊賢能感覺到她隱隱有種懼怕,但卻不是對他。

他們誰都不會服軟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李翊賢忽然莫名其妙譏笑了聲:“記得我說的話麽?”

不等她回應,他又冷下臉,聲色寡淡地要死:“別讓我再逮到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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